时间和空间是世界的两个基本维度。王友身的展览《外交公高》就架设在这两个基本维度上,并且空间是 弥散的空间,时间是伸缩的时间。 王友身的艺术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社会敏感度。空间也是社会的基本维度之一。中国是世界上物联网最发达 的国家,物联网的极大发展将空间有效地组织起来,形成一个新的空间结构。中国大部分人的生活也因此 建立在这个新的空间结构上。

《外交公高》将展览交给物联网来完成,并以一种类似社会实验的趣味进行 着对物联网的测试,也就对空间这个社会基本维度开展了一次测试。这种干预直指社会组成的基本单位。另一方面,物联网的使用,使得展览的空间坐标随着快递小哥的活动而延伸——他们成了这个展览的信 者,所到之处,皆为展览之地。而我们只能通过快递查询来想象这个空间到底有多大。更让我着迷的是这个展览的时间维度。这种时间,是展览持续80天,在这80天里,作品和展览在不断地生 长:墙上不断延长的快递单,空间里不断增长的物品,格子上不断变多的灯。

这种时间,也是每天的时 间,日光长一寸,玻璃上照片的影子长一尺,星星灯的亮度长一分。这种时间,更是几个时代的时间,从 1985到2016。这里有1985年的王友身,有1991年的王友身,有1997年的王友身,有2001年的王友身,还有 这个你面前导览的2016年的王友身。当然不止是王友身,更是他勾连起时间与空间的经历。“今日的纽约”不是“今日”的纽约,日历上的9月13日也不是2016的某个星期二,这种时空的错乱是回 忆里时间的常态。你好像进入一个人的记忆,东翻西找,得到一条红线,抖一抖似乎明朗很多:当年仅此 一家可对外奇件的邮局和现在满城飞的快递;当年曾经来过的人和他的作品(劳森伯格);当年的作品和 突然呼应的时代背景(藏在衣柜里的唐装欧元)。

通过对时间维度的拿捏,不断串联起的社会事件,王友身使得外交公高里充 满了巨大的信息量,也赋子了展览生命,王友身说里面的那间办公室是私密的、关于他个人的空间。而从时间的维度上来看,最私密的空间是厨 房。这是王友身“做食疗”的地方。死亡是时间拉长对人体空间的消解,而每个人都有生的本能。在这 里,王友身以另一种方式跟时间发生关系。这次,不是任意揉捏时间的维度,肆意拉动进度条,而是为自 已的身体与时间抗争。这个抗争,属于王友身自己。这个时间,变得无法掌控。唯一让人安心的是,时间 对身体的空间只有消解,但对艺术的空间还能巩固。